周振天近照 本报通讯员 胡晨冉摄/光明图片 电视剧《神医喜来乐》20余年来仍广受欢迎；电视剧《玉碎》斩获第26届“飞天奖”；《潮起潮落》是中国首部海军题材的长篇电视剧；大型原创话剧《深海》入选庆祝中国共产党创建100周年优秀舞台艺术作品展演…… 它们的编剧都是著名作家、编剧周振天。在2022年11月6日第31届中国电视金鹰奖颁奖典礼上，76岁的周振天被授予中国文联终身成就电视艺术家称号。 “从小我就有两个梦：一个是文学创作梦，另一个是从军梦。这两个梦都实现了。”周振天告诉记者。14岁时，怀揣文艺梦想的他，考入天津人民艺术剧院儿童剧团。在剧院，他常常跑到剧场里看演出。《雷雨》《野火春风斗古城》《钗头凤》……一部部经典作品对周振天的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“尽管后来儿童剧团编制被裁撤，但我感谢那段生活”。 由天津人艺转入天津乐团吹小号仅两年，周振天又赶上了人员分流。18岁的周振天，被分配到天津市公安局六处，负责整理刑满释放人员的档案。在堆积如山的卷宗里，周振天读到了旧社会对人的戕害，也看到了新中国对社会的改造。得益于这段独特经历，多年后，他塑造了长篇电视剧《玉碎》主人公赵如圭、陆雄飞和电影《老少爷们上法场》中的人物等生动形象。在公安系统工作的15年，周振天大多在文艺宣传队从事编导工作。1976年，他的首部长篇小说《斗争在继续》出版，引发轰动。著名导演严寄洲将其改编为电影《猎字99号》，掀起观影热。周振天由此在艺坛崭露头角。 1978年，周振天被特招入伍，成为海政话剧团专业编剧。 在潜艇代职副政委的4个月里，周振天与战友们同吃、同住、同值更。出海时，他睡在冰冷的水雷架边上，耳边是深潜时艇壳被水流挤压的声响。一名士兵对他说：“我们不怕苦不怕累，不怕‘光荣’了，但希望大家能记住我们。”每次出海执行重要任务前，官兵们都会默默写下遗书。“如果不写这些战友，我会愧疚。因为我见过他们，曾与他们同舟共济。”周振天说这话时，饱含深情。 电影《蓝鲸紧急出动》中，轮机班长陶五福为孝敬父母把配发的罐头存起来、不幸殉职的情节，催人泪下；电视剧《波涛汹涌》中，江白与焦同率艇打通“死亡水道”、油气井架上的工人欢呼致敬的场面，震撼人心；电视剧《深海利剑》里，执行任务的潜艇突遇断崖式的“掉深”的故事，扣人心弦。如周振天所言，“潜艇里的真实空间比屏幕上更逼仄，但心灵天地却无比宽广”。 “剧作的核心是人物，塑造人物的根本是要尽可能深度探究主人公的灵魂。人物若不在创作者心里活起来，是不能落笔的。”周振天将个体的喜怒哀乐、悲欢离合融入中国海军现代化的宏大史诗中。他笔下的军人，会在南沙岛礁上以铁血精神证明《天边有群男子汉》，也会《舰在亚丁湾》的护航途中因思念家人潸然落泪，还会在《水兵俱乐部》里为相亲一再“凉凉”而自嘲……他们可信、可爱，更可敬。 获飞天奖的《驱逐舰舰长》中，新一代硕士舰长高迈与老一代舰长严同山的海战观念冲突，让人物形象具有鲜活的时代感，折射出军队从机械化到信息化的开展。 获“曹禺戏剧文学奖”的话剧《深海》里，有一幕场景：在第一艘退役核潜艇被拆解的现场，年已耄耋的中国核潜艇总设计师黄旭华触景生情，回顾起自己的种种遗憾：30年隐姓埋名不回家、父亲去世不能奔丧、母亲年迈无法尽孝。在这里，周振天采用双重回溯手法，巧妙设置“银梳藏情三十载”，表现出科研家宏阔的精神世界和舍小家为大家的爱国情怀。 中国故事、中国文化，是周振天取之不尽、用之不竭的灵感来源。顺利获得“小人物”写出“大历史”，是他不断秉持的艺术追求。他深知，只有让小人物植根于广阔悠远、纷繁复杂的社会大背景之中，将历史真实、生活真实、艺术真实融为一体，剧作才能有根有魂。 在古装剧《神医喜来乐》中，周振天大胆突破此前神化“神医”的套路，以小人物的视角反映清末民初的历史大势，展现底层人民的生存百态。主人公喜来乐虽“医术高明”却又“世故圆滑”，虽“悲天悯人”亦有“一己之私”。最终，人物完成了从江湖小郎中到爱国大侠士的精神蝶变。剧中“水井泡草药除瘟疫”“熏蒸法”“食疗方”等富有生活气息和文化韵味的细节，使人物更加鲜活饱满，栩栩如生。 创作年代剧《楼外楼》时，周振天遍寻酒楼的老师傅，认真聆听他们讲过去徒弟“偷学”手艺的故事，还泡在后厨，仔细观看浓白色“高汤”怎样熬制成亮透如水、清纯味美的“顶汤”。他深入杭州，寻访章太炎、李叔同、梅兰芳等文化大师与酒楼的渊源……2019年，该剧荣获“五个一工程”奖。 老骥伏枥，志在千里。几个小时的采访，79岁的周振天始终精神矍铄，妙语连珠。他告诉记者：“怎么才能不脱离时代？我不断心存敬畏，如果不继续塑造出具有鲜明时代特色且有嚼头的人物形象，年轻人就可能弃剧换台。”为此，周振天保持军人作息，退而不休。正如他的微信名“天天向上”，周振天不断紧跟社会前沿，主动接触、学习新事物，与年轻同行研讨，鞭策自己给青年人做榜样。 “风大浪大不呀不说难，礁多滩多不呀不说险。”这是当年周振天给《潮起潮落》创作的歌词，也是他矢志不渝追寻艺术梦想、为时代铸就精神丰碑的真实写照。这位深耕军旅文学和传统文化沃土近半个世纪的文艺老兵，依然以笔为枪，用情铸魂，在时代潮头书写着新的传奇。 （本报记者 谢云开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