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月27日11时57分，山东高密友道化学有限公司一车间发生爆炸事故。事故发生后，各级组织力量全力搜救。根据高密市应急管理局情况通报，截至27日晚19时25分，该事故已造成5人死亡、6人失联、19人轻伤。一位附近村民回忆，2020年前后当地建设友道化工厂所在的化工园区，他们曾为此向有关部门提出意见，最后邻近园区的两个村庄完成搬迁。现在友道化工厂附近3公里范围内还有不少村子、幼儿园和中小学，人口密集。当地居民在行车途中看到的烟雾。 受访者供图“就像黄昏一样”村民王静在距离爆炸点1公里外的仁和村经营饭店。事发时，她和店内的员工听到“砰”地一声、撕裂耳膜的巨响，“感觉心要跳出来了，我第不断觉就是爆炸了。”王静看着屋里的门窗都被冲击波震碎，散落一地，房屋顶棚也掉了下来。她立即冲到了屋外。她看到一团巨大的、发黑发黄的烟雾从半空升起，浓烟随着风涌动，把原本晴朗的蓝天遮蔽，“就像黄昏一样。”王静发现村里的人都从屋里跑出来，很多人因为害怕戴上了口罩。“虽然我们村是离爆炸地最近的村子，不过当时刮的是北风，正好是逆着我们村方向（吹）的，所以没有闻到太刺鼻的味道。” 王静说道。另一位村民补充，他看过天气信息，当地在27日的风力达到5级。爆炸发生时，在友道化工厂两公里外的学校，学生刘超先是听到一阵大风的声音，不超过一秒玻璃全部碎裂，他跑到教室外时，见到了一朵黄色的“蘑菇云”，十分钟后天空变成红色。他听见现场有许多人在尖叫，学校的报警铃响了。此时，孙怡父亲正在距离爆炸点近2公里外的另一家工厂上班。他目睹车间的玻璃全部震碎，地面出现强烈的震感。随后他与人群一同撤离。孙怡分析到，爆炸点一公里外的区域被封闭，只允许消防车与救护车出入，3公里之内实施了交通管制，区域内所有工厂都停工、等待通知。而在爆炸点七八公里之外的居住区，居民雷天感受到楼层晃动了数秒，同时伴有声响，他走到窗户边，才意识到周边发生了爆炸事故。由于雷天工作单位、仓库离友道化工厂很近，他就赶到化工厂附近查看，期间闻到酸酸的味道。一位在爆炸点约3公里外的面馆老板则表示，整条街道的商铺在事故发生后一瞬间断电，电力在27日下午已经恢复，他们计划继续营业。一些仓库、建筑的玻璃已被震碎。 受访者供图“距离村子不到一百米”由于房子损毁严重，王静和丈夫只好撤离到10公里外的亲戚家居住。临走前，他们并未收到来自村里统一的疏散通知，大部分村民仍然在爆炸后返回自己家中。撤离途中，王静见到附近的中小学已经紧急放假，家长们匆忙地接送学生。在王静所述的这所学校，有学生也表示，爆炸5分钟后，教师与职工将所有学生疏散到操场上，让大家戴上口罩避免吸入有毒气体。学校附近围了许多交警。“化工区实在挨着村子和几所学校太近了，不到一百米。”王静回忆，友道化工厂是较早迁入园区的厂家之一。她的饭店和化工园区仅隔了一条数十米的河，每晚九点到次日凌晨会闻到空气中的异味，为此有专业人员在店内放置仪器，做过好几次24小时的环境监测。王静和不少村民闲聊过，大部分人对这片化工园区是陌生的。“这些化工产业和我们附近村民的关系不大，都是外地人在建。”按照王静的说法，当地人也很少去化工厂上班，多数村民仍在附近的家纺厂打工。“化工厂有污染，这是我们不断在担心的，但是万万没想到会发生爆炸，因为它们看起来都是非常规范的厂房。”王静说道。而根据企查查信息，友道化学有限公司创建于2019年，注册资本达到十亿元。公司属于豪迈集团，该集团旗下还有机械材料、数控机床、精密科技等在当地有较大影响力的龙头企业。一位居民拍到远处的浓烟。 受访者供图“化工行业中最不可控的，是人的因素”近年来，夏斌曾数次到友道化工厂协助管道维修。根据他的分析，工厂内约有三百到四百位员工，维修期间加上工人，总体人数会超过五百。二十天前他所在的公司接到友道化工厂需要改进管道设备的信息，便到工厂内进行修理。原本按照计划维修会持续到6月底，但5月23日，夏斌身体出现问题提前回家，直到四天后看到爆炸的消息。他询问同事情况，得知当时是中午，不少人已经下班离厂。黄崎在友道化工厂上游某供应商工作。在他的经验中，化工厂发生爆炸在行业中时有发生。他指出，白色烟雾是一般爆炸后产生的气体，其中混杂黄色烟雾就代表着可能有化学物质的泄漏，“但无法根据颜色判断具体是哪一种化学物质”。黄崎提到，友道化工厂作为大企业，生产采取自动化控制，技术含量很高。然而，“化工行业最不可控的，是人的因素”。根据黄崎的说法与友道化工厂的官网信息，工厂的生产中有一些危险的有机合成工艺，其中又涉及到硝基苯等易燃易爆的化学物质。与一些小工厂的间歇式生产不同，大企业的自动管线是源源不断输送化学物质的。“危险品进出仓库、设备工作时的温度、进入车间时不允许有任何明火，都要有安全员进行巡逻。”黄崎说，一旦工厂节省人力与培训成本，就会影响到安全监管的效果。他补充，建设化工园区，也是为了能对化工企业进行统一的监督管理。一些安全事故很难有预警出现。尽管企业内部配备数据系统，对每个化学物质储藏区的风险进行实时监测，显示相应的危险系数。这仅仅是一种提醒，如果人为操作失误，“事故很可能瞬间发生、难以预料。”黄崎感慨，“每一个微小的错误，都会走向致命的危险。”（文中受访者均为化名）上观新闻·解放日报原创稿件，未经允许严禁转载作 者：杨书源 冯蕊 陈欣怡 黄子睿 甘煜敏 孙怡洋 徐朗益微信编辑：安通